在实施了30年的超宽松货币政策后，日本央行即便小幅加息，也可能导致僵尸企业数量增加，从而可能陷入破产。东京商工调查所（Tokyo Shoko Research）本月早些时候发布的一份报告显示，今年4月至9月，日本企业破产数量10年来首次突破5000宗。这5095家企业总共负债近1.38万亿日元（合92亿美元），其中最大的一部分来自服务业。僵尸企业被定义为仅靠营业利润就难以支付债务利息的企业，由于低利率和政府的支持，僵尸企业在日本存活了多年。由于无法投资或雇佣，他们扼杀了新企业的出现，阻碍了工作的流动。里昂证券日本公司（CLSA Securities Japan Co.）策略师尼古拉斯·史密斯（Nicholas Smith）说，清除这些企业可能并不是件坏事，可以为新的、更健康的企业让路。“我们不会错过任何一个。”史密斯说，“现在的情况是，我们并不担心日本的失业问题。事实上，我们最担心的是严重的劳动力短缺。”根据该研究公司今年早些时候的一份报告，基准利率上升0.1个百分点可能会使这些僵尸企业的数量从56.5万家左右增加到63.2万家左右。这些企业的大部分利润都用于偿还债务。其中一家是HIS公司，它是全日本最大的旅行社之一。这家总部位于东京的公司在截至10月份的上一财年实现了14亿日元的营业利润，但净利息支出为15亿日元。HIS以低成本的旅行团而闻名，由于疫情后日本出境游的缺乏，与赴日游客的大量涌入形成鲜明对比，HIS一直在苦苦挣扎。这在一定程度上是由于日元疲软，这是几十年低利率的另一个遗留问题。据彭博社汇编的数据显示，2020年后，HIS承担了更多的债务，目前持有300亿日元的债务。该公司拒绝置评。2008年，包括东京大学教授星岳雄（Takeo Hoshi）在内的三位教授创造了“僵尸公司”一词。他将僵尸企业定义为没有解决运营问题，但由于政府或债权人的财政支持而避免破产的公司。另一方面，国际清算银行（Bank for International Settlements）将其定义为成立10年以上、利息覆盖率低于1且持续3年以上的公司。今年破产规模最大的公司之一是MSJ资产管理公司（MSJ Asset Management Co.），该公司持有6413亿日元，因未能进入日本国内客机业务而被三菱重工（Mitsubishi Heavy Industries Ltd.）清算。其他公司还包括塑料回收公司Eco Research Institute Ltd、医疗设备供应商Hokushin medical Co.和销售预制食品的朝日食品创造有限公司（Asahi Food Create Ltd.）。除了银行和保险之外，日本的每个行业和地区在这六个月里都看到了破产的增加。随着利率上调，以及交通运输、人工智能和软件等主要行业面临来自全球企业的激烈竞争，这一数字将继续增长。即使是日本的大公司也不能幸免于破产的前景。松下液晶显示公司（Panasonic Liquid Crystal Display Co.）在2023年的破产名单中名列榜首。竞争迫使LCD面板业务将重点转移到汽车和工业领域，但美中贸易紧张局势导致其母公司关闭了该业务。松下控股公司（Panasonic Holdings Corp.）决定清算该部门的资产，并免除其欠另一家子公司的5836亿日元贷款。这家公司于2021年采取控股公司结构，旨在改善各部门的问责制和盈利能力。今年5月，该公司首席执行官Yuki Kusumi表示，他将通过寻找“最佳所有者”来改善表现不佳的部门。负债累累的日本公司数量正在迅速增长，在某些方面甚至比1992年资产价格泡沫破裂后的增长速度还要快。根据Tokyo Shoko Research的数据，僵尸公司占日本上市公司的14%。“僵尸”主要集中在日本劳动力短缺最严重的行业，如餐馆、酒店、交通和旅游业。一个没有生产力的公司不能维持就业和竞争力，它不能买卖，当然也不能盈利。特别是在大都市人口中心之外，持续挣扎的公司使投资变得困难。但数十年的廉价信贷和慷慨施舍，造就了一代资产负债表摇摇晃晃、生产率低下的公司。在疫情期间，日本政府向这类企业注入了数万亿日元——一些专家认为，这些“无息、无抵押”的贷款可能是最近破产激增的主要催化剂。当一家中小型公司倒闭时，他们的员工可以自由地去其他地方找工作，希望是在一家利润更高、生产率更高、平衡性更好的公司。如果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这是日本央行加息的自然副产品（如果不是有意为之的话），它可能有助于缓解日本人口老龄化和萎缩带来的持续劳动力短缺问题。瑞穗研究技术有限公司（Mizuho Research & Technologies Ltd.）高级经济学家服部直树（Naoki Hattori）表示：“日本经济正在到达一个转折点，我们需要改变思维方式。”服部直树说，破产的增加是不可避免的，但这并不意味着所有这些公司都应该自生自灭。他补充说，挑战在于决定哪些公司可以得到帮助，以及如何得到帮助。每一项业务都是独特的，需要量身定制的方法，一些专家认为，当地金融机构在这方面处于最佳位置。“我们的目标不是增加破产。目标是减少债务。”Tokyo Shoko research研究主管原田光弘（Mitsuhiro Harada）表示，“在很大程度上，这是为了保护我们的生活方式。”到目前为止，日本央行似乎不太可能急于加息。虽然日本央行上个月维持了货币政策不变，但服部直树预计日本央行将在1月至3月间的某个时候将利率上调至0.5%。这将是自上世纪90年代初以来的最高水平，并可能使许多公司进一步负债或破产。里昂证券的史密斯说，随着利率上升，日元会走强，从而降低通胀，给消费者一些喘息的机会。“当然，这很有压力，但世界其他地方必须应对。”史密斯说，“整体而言，随着利率的提高，经济表现要好得多。”